看著一顆顆佛珠掉在地上,賀明燭心也竟跟著顫了顫。
有人大笑道:“夏知意,這可是你親手扯斷的!別回頭又拿此事找世子作妖!”
夏知意眼里無悲無喜:“放心,不會了。”
說話的人一時噎住。
氣氛也變得凝住。
賀明燭臉色驟沉,猛然扣住夏知意的手,嗓音深寒。
“你最好說話算話,以后要是還糾纏不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這句話,夏知意身形不可控地發顫,心也又泛起鈍痛。
她被山匪綁去的那段日子,早已將煉獄滋味都嘗了個透。
都死了,還怎么會怕痛?
賀明燭步步逼問:“怎么不說話,心虛了?”
“信不信由你。”夏知意淡淡的回。
之后,她甩開他的手,在大家的異樣目光中,俯身將佛珠一顆一顆撿起。
然后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反正說什么,賀明燭都不信,不想再多費口舌。
回到世子府的梧桐苑。
夏知意打開房門,滿室清冷。
這間房,賀明燭除了每月初七會來“例行差事”,再沒踏足。
夏知意把斷了的佛珠找了個盒子放了進去。
她要快,把這一生執念消散個干凈,無牽無掛地跨過奈何橋。
忽然,視線定在了妝匣上的物品上。
那是西域進貢的留影機。
她輕輕一轉,銅制薄片上就投映出賀明燭的虛影,也發出聲音。
“意兒,出府游玩的這幾日,可還開心?”
當年,她花重金托巧匠打造了這“鏡影人偶”。
畫面里的賀明燭,和現實中的賀明燭一模一樣,連眼角的淚痣都如出一轍。
看著這,夏知意眼圈發熱,腦海里的記憶洶涌而至。
她是定北侯府的二小姐,從小性子跳脫,賽馬喝酒,都說她是個闖禍的女太歲。
而賀明燭是首輔世子,言行端方自持,十三歲便入值內閣,是滿城貴眷贊不絕口的溫潤君子。
五年前,她誤闖進狩獵場,千鈞一發之際被賀明燭所救。
自那后,她便心動賀明燭,勢要摘下這朵人人仰止的高嶺之花。
可賀明燭卻眉眼冷淡拒絕了她。
“夏小姐,賀某所求,當是嫻靜如蘭的淑女。”
夏知意便收了性子,苦學女紅、從一個騎烈馬耍銀槍的女太歲,脫胎換骨成了一位端方淑女。
待她自認配得上賀明燭時,卻聽到賀明燭要娶夏嫣婉的消息。
夏知意傷心欲絕,只能將情意埋入心底。
可大婚前夜,夏嫣然竟哭著求她。
“意兒,阿姐已有心上人,你替姐姐嫁給賀世子好不好?”
夏知意心尖發顫,心底藏著的那點妄念轟然破土,鬼使神差的應下來。
夏嫣婉連夜離京,而她穿著鳳冠霞帔,代姐嫁入世子府。
可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說是她逼走了夏嫣婉,拆散了他們這對金童玉女。
賀明燭也開始恨她。
想到這些,夏知意盈在眼眶的淚落下,伸手撫摸薄片上的那道虛影。
那曾是她無數個夜里唯一的慰藉。
可現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這也是她對賀明燭愛而不得的執念。
夏知意的指尖放在留影機上,有些東西該了斷了。
正要雙手拿起摔下去,這時,房門忽然被人從外撞開。
賀明燭的聲音裹著一股寒意傳來。
“夏知意,你還真是瘋了!竟然弄個傀儡扮我的模樣解你的深閨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