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們終于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失控的夫妻拉開。我蜷縮在父母用身體筑成的保護圈里,父親身上熟悉的煙草味混著汗味鉆入鼻腔,眼淚模糊了視線。男孩母親被警察架著,卻仍像頭受傷的母獸般掙扎嘶吼:「我要讓她坐牢...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父親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
「出什么事了?別怕,爸媽馬上過來!」
緊接著,母親又連珠炮似的追問:「閨女受傷沒有?吃飯了嗎?警察有沒有為難你?」
直到再三確認我安然無恙,她那緊繃的聲音才稍稍放松。
掛斷電話后,我癱坐在走廊長椅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必須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殘酷現(xiàn)實擊得粉碎。
沒有錄音,沒有監(jiān)控,甚至連個目擊證人都沒有。
絕望侵蝕大腦,自證清白,似乎都是一種奢望。
父親開著從二叔家借來的老式面包車,平日里從鎮(zhèn)上到市里要顛簸三個小時的路程,這次硬是踩著油門不到兩小時就趕到了。
車還沒停穩(wěn),老兩口就踉踉蹌蹌地沖了下來。
母親腿腳不便,在派出所門口差點被門檻絆倒,父親連忙扶住她瘦弱的肩膀。
這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進警察局,為了他們可能惹上大禍的女兒。
「同志,我...我們來找閨女。」父親眼中滿是擔憂,粗糙的大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
警察將他們帶進調解室,一五一十說明情況。
母親聽完,突然抓住警察的衣袖:
「警察同志,我閨女從小就不會撒謊啊!求求你幫幫我們,你們不是最會查案的嗎?一定能查***相...」
父親也紅著眼睛附和:「我女兒從小就是三好學生,她大學時還去山區(qū)支教,她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這時,林小筱做完筆錄準備離開,母親急忙跪在她腳邊:
「小小,你跟阿姨說實話好不好,阿姨知道你也是好孩子。」
林小筱也急了:「我都說了,我沒有騙人,你們?yōu)槭裁炊家莆遥俊?/p>
「我也很無辜啊,我只是賣給室友一只烏龜,誰知道會出現(xiàn)這種事!」
一旁,張律師冷笑一聲:「法律講究的是證據(jù),不是誰哭得慘就聽誰的。二位,如果拿不出證據(jù),就請停止這種無謂的表演。」
「你!」父親氣得渾身發(fā)抖,話到嘴邊卻哽住了,這個一輩子要強的莊稼漢,此刻佝僂著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說的是事實,飼養(yǎng)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yǎng)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烏龜是從你們女兒住所墜落的,她作為飼養(yǎng)人必須負責。」
「與其在這里哭訴,不如想想怎么籌錢給家屬賠償!」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這一切確實如此簡單明了。
我的目光落在調解室角落,那對夫妻的手機突然響了。
男人顫抖著按下接聽鍵,下一秒,他的臉色刷地慘白,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兒子...我兒子他......」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整個警局。
她癱坐在地上,雙手死死揪著胸口的衣料,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心臟被撕碎的痛苦。
下一秒,這對失去孩子的父母像發(fā)狂的野獸般朝我撲來。
我呆立在原地,眼看著他們扭曲的面容越來越近。
「閨女小心!」父親一個箭步沖上前,用他佝僂的身軀擋在我面前,母親也踉蹌著撲過來,死死抱住我的頭。
我聽見拳頭砸在父親背上的悶響,,聽見母親悶哼一聲,卻仍緊緊護著我。
「別打我閨女!要打就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