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霖?”曾經心心念念,無數次想要聽到的聲音在此刻響起,讓楚天霖心尖一顫。他轉過身,回頭看向身披墨色大氅的姜羽棠:“姑姑。”姜羽棠頸脖間密密麻麻的吻痕,看著站在雪里的男人卻眉頭緊鎖:“你怎么回來了?...
寒風呼嘯,整個棠苑好似都被冰封。
直到姜羽棠帶著許鳴琛離開,楚天霖才僵硬的蹲下撿起斷裂成好幾截的木牌。
一片又一片撿起來,再拼湊到一起,卻始終都無法復原。
這一刻,他只覺三魂六魄都隨之一同破碎。
“我為大楚拋頭顱灑熱血,為何最后卻淪落到連一個墓碑都沒了!”
這是他親手為自己刻的墓碑,要插在他的墳頭,長眠在大楚的黃土之上啊。
可現在,沒了,什么都沒了……
“啪嗒”
淚水無聲滴落到了破碎的木塊上,暈染成水痕。
楚天霖將破損的碑收好放到了自己的盔甲身邊,一遍又一遍拂過每一道裂痕,就好像是在輕撫自己心臟的裂口。
一連三天,姜羽棠沒有再來棠苑。
楚天霖掐指算了算,自己只有最后四天就要離開人世。
許是時間不多,他的身體也虛弱了不少。
月懸天幕之時,楚天霖恍惚間聽到了隔壁的靜幽閣傳來一陣琴聲。
猶記得十歲那年,他常被噩夢驚擾,整夜難眠。
姜羽棠聽聞用金絲楠木為身蠶絲做線的古琴,可以讓人安息凝神。
便翻山越嶺,尋遍整個華夏大路,在人跡罕至的山林中尋到了極品金絲楠木。
隨后,她又去了昆侖雪山尋天蠶,采集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取出天絲。
那時候的姜羽棠,雙手磨出了無數血泡才將制作出一柄古琴。
“能讓天霖日日好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毫不猶豫。”
后來的后來,楚天霖舞刀弄槍,姜羽棠則日日為他撫琴作伴。
回憶戛然而止,可是隔壁的琴聲卻未停。
楚天霖不自覺地順著琴音走到了靜幽閣的庭院之外。
月下清影,姜羽棠輕撫琴弦,許鳴琛在一旁吹簫。
琴瑟和鳴,宛若神仙眷侶。
楚天霖的心尖隨著每一道響起的音律而顫抖,眼眶漸紅了起來。姑姑曾對他獨一無二的偏愛,已經全都轉移到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沒關系,只有最后四天,我就看不見也聽不見了?!?/p>
楚天霖收回視線,轉身回了棠苑。
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穩。
昏昏沉沉,早上起來時還一陣頭重腳輕。
剛要出寢房,卻看到許鳴琛站在屏風后的書柜前,手中拿著一本泛黃的舊書。
只一眼,楚天霖臉色忽的一白。
他曾在這本書上寫下過的對姜羽棠的愛慕。
只是為何現在會出現在許鳴琛手中?
“楚天霖,你居然對將自己養大的姑姑動了這種齷齪心思!”
許鳴琛緊緊盯著楚天霖,眼底的情緒帶著審視和嫌惡,說出來的話也格外直接。
“這些年若你死在戰場,別人還會覺得你是個英雄,但眼下你還賴在王府不走,對自己姑姑依舊癡心妄想,你真是丟盡了你們楚家十代英魂的臉!。”
楚天霖心尖一哽,一時任何解釋都變得蒼白。
“那都是過去……”
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許鳴琛打斷。
“你敢說你對你姑姑已經沒了想法?如今看著這書上的情話,再想到你對羽棠的心思,真叫人惡心!”
“若你還要些臉面,就去九泉之下尋你爹娘,跟他們磕頭認錯!”
話落,他直接將架子上的長劍抽了出來,朝著楚天霖直直捅去。
“姑父……”
楚天霖下意識奪過劍刃,許鳴琛眼中卻暗芒一閃,徑直往劍撞去。
剎那間,他的胸前就開出了一朵鮮紅的血花。
“天霖,你竟然想殺我?”他凄慘一叫。
這時,房門被人猛地推開,姜羽棠大步奔了進來。
“鳴?。 ?/p>
她伸手將許鳴琛攙扶住,抬手止住他胸前的血。
許鳴琛虛弱地靠在姜羽棠懷里,沙啞開口:“羽棠,我只是想來關心天霖,沒想到他回對我下如此狠手?!?/p>
聽著許鳴琛顛倒黑白,楚天霖連聲辯駁:“姑姑,我沒有……”
“夠了!”
姜羽棠扶著許鳴琛,陰沉著臉睨向楚天霖:“傷了人還不承認,楚天霖,你太令我失望了!”
“你但凡還有半分良知,便自刺一刀,對鳴琛請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