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寬背挺,英氣逼人,有著勢不可擋的銳氣,可眼波流轉間,又皆是風流。云舒立即低眉垂首的行禮:“爺。”沈硯之懶散應聲,一把將外氅脫下丟給云舒,進了屋就叫人打水來沐浴。
聽到沈硯之要將她送人,云舒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以往也曾發生過這種事,她還記得那次沈硯之眼一挑,就毫不客氣地將人踹翻在地。
然后再居高臨下地補上一句:“她是我的,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覬覦?”
她以前天真,以為沈硯之的寵便是愛。
現在卻清醒了,知道自己在沈硯之眼里不過是個下人。
只是,她以為自己在沈硯之心中應該也有一點位置……
至少,不該像現在這般,輕易地將她當禮物般送出去。
云舒臉色白了個徹底。
那秦至安大喜過望地哈哈一笑,謝道:“真是多謝世子割愛了!”
云舒仰頭看著沈硯之與那人遙遙一舉杯。
眼看事情要成,她直接跪下,咬牙開口:“世子爺……”
云舒只能選擇把已經自贖自身的事情說出來了。
即便沈硯之知道后,肯定會大發雷霆,她可能也會走不成。
這時,齊婉兮突然拽住沈硯之的手勸道:“世子!云舒伴你已久,哪有說送人就送人的道理!”
沈硯之這時才有別的反應,他握著齊婉兮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夫人說得是。”
他又抬眼,對秦至安漫不經心道:“我夫人同這婢女感情深厚,秦將軍,換一個吧。”
云舒松了一口氣,忙哽聲謝道:“謝世子、世子妃愿意留下奴婢。”
從這宴會回去,很快便到臘月十九。
這一天,是沈硯之的生辰。
云舒準備像往年一樣,給他做一碗長壽面。
這是她的習慣了。
她剛被帶回侯府那年,發現沈硯之在生辰宴上沒動過幾筷子。
云舒擔心他,便自作主張下了碗長壽面。
沈硯之雖嗤之以鼻,還是吃了。
而吃完后,他竟抱著她,悶聲說這像極了他娘親做的面,有家鄉的味道。
于是那之后,沈硯之每年的生辰,云舒都會做一碗長壽面給他。
云舒往廚房去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議論。
“之前上街的時候,聽說了件好玩的事兒,關于新晉大將軍秦至安的。”
“誰沒聽說呀,前兩日冬獵,堂堂武將從馬上摔了下來,斷了只手呢!”
“咱們世子爺威風就夠了,打了最多的獵物,還得了圣上的賞,全府人都跟著有光!”
秦至安?
聽到個熟悉的名字,云舒頓了一瞬。
但她沒多想,到案板前做長壽面去了。
到了生日宴開宴之時。
云舒立在桌旁伺候,看著沈硯之與齊婉兮相互敬酒道賀。
齊婉兮柔聲細語:“愿君歲歲安康,日日順遂。”
沈硯之與她碰杯,亦溫柔回道:“婉兮,我只愿同你歲歲年年。”
年年歲歲……多么美好的祝愿。
云舒怔了片刻,低下頭。
“世子,試試妾身親手做的福壽糕。”齊婉兮捻起一塊糕點,遞到沈硯之的嘴邊。
沈硯之從善如流地咬下一口。
一頓飯下來,沈硯之嘗遍桌上菜肴,只有那碗長壽面未動一筷。
午膳用完,沈硯之帶著齊婉兮出門游玩。
云舒上前收拾桌子,猶豫片刻,還是將那碗長壽面端起吃了。
因為她曾聽人說過,長壽面做出來了就要吃完,若是倒掉就會把福氣也倒掉。
面已經涼透了,一碗下去,胃也跟著冷了。
云舒吃完后靜靜想,她馬上就要與沈硯之訣別。
從今以后,這祈愿他長命百歲的面,她只怕也是最后一次做了。
但大概是因為吃了冷面,云舒回了房,就開始覺得通身寒涼,哪兒都不舒坦。
她沒多想,直到不可抑制地干嘔一聲。
云舒這時才反應過來,她的月信如今已快有兩月沒來!
云舒驚出一身冷汗,有些恍惚地摸上自己的手腕。
是滑脈,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