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夜晚、一個契機,七位被選中的人,展開了名為圣杯戰爭的游戲Saber(劍階)、Lancer(槍階)、Archer(弓階)、Rider(騎階)、Caster(術階)、Assassin(殺階)、Bers...
殘陽徹底沉入墨色的海平線,只留下天邊一抹淤血般的暗紅。海風裹挾著硝煙、血腥和咸腥的氣息,吹拂著濱海市西郊那片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懸崖海岸。焦黑的坑洞如同大地猙獰的傷口,扭曲的鋼筋和凍結的浪花碎塊散落一地,無聲訴說著不久前那場神魔亂舞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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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市·市刑警支隊·詢問室**
慘白的日光燈管發出單調的嗡鳴。玉華婷局促地坐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身上裹著保強臨時找來的警用多功能外套,遮住了被劃破的蒙古袍。她雙手捧著一杯熱水,指尖依舊冰涼,微微顫抖。水汽氤氳,模糊了她蒼白的小臉和那雙驚魂未定、如同受驚小鹿般的眼睛。
保強坐在桌子對面,沒有穿制服外套,只穿著襯衫,袖口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他面前攤開一個記事本,筆尖懸停,神情嚴肅而克制。Rider(秦良玉)并未顯形,但那股沉穩如山岳、帶著沙場鐵血氣息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屏障,縈繞在詢問室周圍,讓玉華婷感到一絲奇異的安心,卻又因為其源頭是英靈而非人類,更添一絲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玉華婷,”保強的聲音刻意放得平緩,帶著職業性的沉穩,“不用緊張。我叫保強,是市局的警察。你能再具體說說,你是怎么出現在那片懸崖上的嗎?還有…那個穿著古裝、會用冰的女人?”他避開了“英靈”、“Archer”這樣的詞匯,盡量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詢問。
玉華婷的手指收緊,杯中的熱水漾出幾滴,燙得她微微一縮。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翻騰的心緒,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草原口音:“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的…前一秒我還在草原的氈房旁邊,然后…然后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冷的漩渦里,天旋地轉…再睜眼,就在海邊了…看到那個…那個冰做的宮殿,還有那個…那個像山一樣大的怪物…”她回憶起Berserker那恐怖的身影和咆哮,身體不由自主地又抖了一下。
“那個女人…她…”玉華婷的眼神變得復雜,恐懼中混雜著一種被欺騙的冰冷,“她叫Archer…是她把我帶過去的…她說…說要‘凈化’那個怪物…還有…還有…”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哽咽,“還有‘背叛者’…包括我…”
“凈化?背叛者?”保強眉頭緊鎖,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她為什么要凈化你?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玉華婷猛地抬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帶著委屈和憤怒,“我父親是被包工頭害死的!我只是想…想知道真相!她…她好像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背叛,需要徹底清洗…她把我召喚出來,可能…可能也只是把我當成一件工具…”她用力抹了把眼淚,手腕上僅剩兩道、邊緣略顯模糊的令咒在燈光下微微反光。最后那道強制命令的灼痛感仿佛還殘留著。
保強沉默地看著她。少女的敘述顛三倒四,充滿了超現實的荒誕,但那份恐懼、委屈和剛剛萌芽的憤怒卻無比真實。結合之前“天網”提供的模糊信息和現場那冰封地獄的景象,他基本能拼湊出大概:一個擁有強大空間轉移能力的冰冷英靈,一個被卷入其中、命運悲慘的年輕御主。Archer的危險性毋庸置疑,她對自身御主的態度也極其惡劣。
“她還在嗎?Archer?”保強問道,目光銳利地掃過房間角落的陰影。他能感覺到Rider的警惕在提升。
玉華婷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神驚恐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仿佛害怕那個清冷的身影隨時會從空氣中凝結出來。“我…我不知道…從海邊逃出來,被您帶上車,一直到這里…我都沒感覺到她…但她肯定還在附近…”她聲音顫抖,“她…她說過要凈化我…她不會放過我的…”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卻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冰針,極其短暫地刺入了詢問室!目標并非保強,而是直指玉華婷的靈魂深處!
*“背叛的怯懦者…汝以為…凡塵的囚籠…能庇護汝幾時?”*
Archer(嫦娥)那空靈飄渺、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直接在玉華婷腦海中響起!冰冷、漠然,帶著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
“啊!”玉華婷嚇得尖叫一聲,手中的水杯“哐當”摔在地上,熱水四濺!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驚恐地抱住頭,蜷縮到椅子里,“她!她來了!她就在這里!”
保強瞬間站起,肌肉緊繃,右手下意識按在了腰間的配槍上!雖然看不見也感知不到具體的靈基位置,但一股被毒蛇盯上的寒意瞬間掠過脊背!Rider的意念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一股無形的沙場煞氣在房間內彌漫開來,白桿長槍的虛影仿佛在保強身側一閃而逝。
“冷靜!玉華婷!看著我!”保強沉聲喝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試圖穩住少女崩潰的情緒,“她不敢在這里動手!”
他目光如電,掃視著詢問室的每一個角落,聲音提高,帶著警告的意味,既是對可能隱匿的Archer,也是說給玉華婷聽:“這里是濱海市警察局!是國家執法機關!無論她是什么東西,在這里行兇,就是公然對抗國家機器!對抗維持秩序的規則!Ruler閣下絕不會坐視不理!”他刻意強調了“Ruler”和“規則”,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力的威懾。
保強的話如同定心丸。玉華婷雖然依舊瑟瑟發抖,但保強那沉穩如山的身影和“國家機器”、“Ruler”這樣的字眼,讓她抓住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她停止了尖叫,只是死死咬著嘴唇,眼淚無聲地流淌。
那股冰冷的意念沉寂了下去。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但房間內殘留的那一絲幾乎將靈魂凍結的寒意,證明它曾真實存在過。Archer并未離去,她如同隱藏在月光下的獵手,在等待機會,等待玉華婷離開這暫時的庇護所。保強的話戳中了她的顧忌——Ruler的存在,以及凡俗秩序背后的力量,確實是她需要考量的因素。在警察局內直接動手,風險太大。
保強松了口氣,后背也滲出了一層冷汗。他彎腰撿起摔壞的水杯,重新給玉華婷倒了一杯溫水。“今晚你先留在這里。我會安排女警員陪著你,就在局里的休息室。這里…相對安全。”他做出了決定。保護公民安全是他的職責,無論這公民卷入了何等離奇的事件。同時,他也需要看住這個關鍵人物,了解更多關于Archer和其他御主的信息。
玉華婷抱著新遞過來的水杯,感受著杯壁傳來的微弱暖意,看著保強堅定而可靠的眼神,用力點了點頭,哽咽著說:“謝謝…謝謝您,保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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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之濱·崖上小屋·門前**
夜色已深,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永不停歇的韻律。宋佳心坐在書桌前,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沉浸在寫作中。她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不是文檔,而是“天網”情報庫的加密界面。她正專注地梳理著下午從官方資料和加密庫中挖掘出的、關于父母當年慘案的零碎信息——那幾個包工頭的名字、他們背后若隱若現的利益網絡、以及其中一個叫“趙黑皮”的家伙近期似乎在濱海市西港區活動的情報。
手腕上的令咒微微發燙,如同脈搏的跳動。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腳下那片濃重的影子。Assassin(專諸)就在那里,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也像一把藏在鞘中的致命兇器。下午懸崖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余波,她通過契約的微弱聯系和“天網”的緊急警報也感知到了冰山一角。這讓她更加緊迫地意識到,時間不多了,危險隨時可能降臨。
“咚咚咚。”
清晰而克制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宋佳心的沉思。在這寂靜的夜晚,海濤聲中突兀的敲門聲顯得格外刺耳。
她心頭一緊,瞬間警惕起來。這個地方很偏僻,除了偶爾的郵差,很少有人會來,更別說這么晚了。她迅速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走到門邊,沒有立刻開門,而是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身材保持得不錯,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外面罩著一件質地精良的羊絨大衣。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戴著金絲邊眼鏡,臉上帶著溫和得體的微笑,手里拿著一個印有“濱海市特別事務協調辦公室”字樣的黑色公文包。整個人看起來儒雅、干練,充滿了體制內高級官員的沉穩氣質。
“宋佳心女士,您好。”門外的男人聲音溫和,透過門板清晰地傳來,“很抱歉這么晚打擾您。我是‘特別事務協調辦公室’的副主任,王守仁。關于您目前所卷入的特殊事件,以及今天下午發生在西郊沿海區域的異常能量波動,我們需要與您進行一些必要的溝通和信息更新。”
王守仁?協調辦公室副主任?宋佳心眉頭微蹙。下午“官方”確實派人來過,送來了腕表和資料,但那只是個普通的協調員。副主任親自登門?還是在深夜?這規格似乎有點高得反常。而且,對方身上那股過于完美的“官方”氣質,隱隱讓她覺得有點…刻意?
她并未放松警惕,也沒有開門。“王主任?有什么事不能通過通訊器說嗎?”她指了指手腕上那個黑色的腕表,“下午的協調員說,有緊急情況可以通過這個聯系。”
門外的“王守仁”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顯得十分耐心:“通訊器主要用于緊急聯絡和基礎信息查詢。一些更敏感、更重要的實時動態和分析報告,出于安全保密考慮,還是需要面對面交接,并且需要您簽署新的保密附件。這也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宋女士。畢竟,下午的戰斗…您應該也有所感知,形勢比我們預想的要嚴峻得多。”他輕輕拍了拍公文包,“這里面有關于其他幾位‘參與者’的最新評估,尤其是今天下午造成巨大破壞的兩位…相信對您判斷局勢很有幫助。”
其他參與者的最新評估?宋佳心的心跳微微加速。這正是她迫切需要的信息!尤其是那個能召喚冰封宮殿和恐怖魔神的御主!如果能提前知道他們的能力和弱點…
然而,就在她心思微動之際,一股極其微弱、卻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最細微的電流,瞬間從她腳下的影子傳遞上來,直接刺入她的腦海!沒有言語,只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如同毒蛇鎖定獵物般的警惕與殺意!是Assassin!
這警告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澆滅了宋佳心那一絲動搖。Assassin的感知絕不會錯!這個自稱“王守仁”的人,有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盡量保持平穩:“王主任,感謝您的好意。不過這么晚了,我有些不方便。資料可以明天送到協調辦公室指定的安全點,我會去簽收。或者,您現在可以通過加密信道發給我電子版。”
門外的王富貴(偽裝者)鏡片后的目光微微一閃。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小說家警惕性這么高。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語氣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宋女士,我能理解您的謹慎。但有些信息,尤其是涉及其他‘高危個體’實時位置的情報,是絕不能通過任何電子渠道傳輸的,風險太大。我也是為了您的絕對安全考慮,才親自跑這一趟。”他向前微微傾身,聲音壓低,顯得更加推心置腹,“據我們可靠情報,今天下午制造混亂的其中一位御主,其能力極其危險且…似乎對您這樣的年輕女性有特殊的‘興趣’。我們需要盡快為您制定保護方案。”
特殊的“興趣”?宋佳心心中冷笑。這恐嚇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但她捕捉到了另一個關鍵點——對方提到了“實時位置”?這更像是一個誘餌。
“哦?是嗎?”宋佳心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刻意的緊張,“那…那真是太可怕了。不過王主任,您能告訴我,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具體住址的嗎?下午來的協調員,好像只登記了我的緊急聯絡方式。”
這個問題問得極其刁鉆。按照“官方”的規則,為了最大限度保護御主隱私和安全,除了初次接觸的協調員和最高級別的“司辰”,其他人員不應該知道御主的確切位置。
門外的王富貴呼吸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他沒想到對方會抓住這個細節。但他反應極快,笑容不變:“宋女士果然細心。您的住址信息屬于最高保密等級,由‘司辰’閣下直接授權,只有極少數負責您安全的專員才能調閱。我這次來,也是得到了司辰閣下的特批。”他巧妙地抬出了“司辰”這個最高代號。
然而,他話音剛落,宋佳心腳下的影子,那股冰冷的殺意瞬間變得更加凝實、銳利!Assassin的警告提升到了最高級別!對方在撒謊!“司辰”絕不會輕易授權,更不會讓一個“副主任”深夜獨自登門!
宋佳心徹底確定了。門外這個人,是假的!是敵人!很可能是其他御主派來試探甚至刺殺她的!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辛苦王主任了。”宋佳心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太安全。這樣吧,請您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順便…給我的‘保鏢’打個招呼,讓他也準備一下。畢竟,您也知道,像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在這種時候,總得找個可靠的依靠,對吧?”她刻意加重了“保鏢”兩個字。
門外的王富貴臉色終于微微一變。他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戲謔和篤定。“保鏢”?是指她的英靈?那個一直沒有顯露痕跡的Assassin?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偽裝很可能已經被識破了!繼續僵持下去毫無意義,反而可能陷入被動!
“呵呵,宋女士說笑了。”王富貴干笑兩聲,迅速恢復了鎮定,“既然您有所顧慮,那就不打擾了。資料我會放在門口的信箱里。請您務必盡快查閱,注意安全。”他果斷選擇了撤退,沒有半分猶豫。腳步聲迅速遠去,消失在夜色的海風中。
宋佳心屏住呼吸,直到確認腳步聲徹底消失,才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心臟狂跳不止,后背已被冷汗浸濕。好險!如果不是Assassin那及時的、冰冷的警告…她簡直不敢想象開門后會是什么后果。
“Assassin…”她對著腳下的影子,聲音帶著一絲后怕的顫抖,“謝…謝謝你。”
影子沉寂了片刻。那個平靜無波的聲音才在她腦中響起:
*“宴席未開,主客豈能缺席。此獠氣息貪婪,隱有血煞纏繞,非善類。當警惕。”*
專諸的提醒依舊簡潔冰冷,卻讓宋佳心感到一絲奇特的安心。她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圣杯戰爭的黑暗,已經蔓延到了她的門前。那個偽裝成“王守仁”的人…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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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懸崖廢墟·焦土邊緣**
月光慘淡,勉強照亮這片被蹂躪得如同月球表面的戰場。巨大的坑洞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扭曲的鋼筋像垂死的觸手伸向夜空,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焦糊味、鐵銹味和尚未散盡的、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Berserker血液的味道)。
“哐當!嘩啦!”
金屬撞擊和重物落地的聲音打破了廢墟的死寂。在靠近公路的一片相對“平整”的焦黑土地上,兩個身影正如同野獸般扭打在一起!
白拜滿臉是血,額頭被打破,鮮血糊住了左眼,右眼也腫得只剩一條縫。他身上的外賣服早已成了破布條,露出下面青紫交加的皮肉。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雙手死死抓著一根沉重的、沾著血跡和泥土的修車扳手,用盡全身力氣,一次又一次地朝著身下的人影砸去!每一次砸落,都帶著絕望的瘋狂和剛剛覺醒的、最原始的憤怒!
被他壓在身下的,正是李曉!這位昔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人民教師,此刻比白拜更加狼狽不堪。金絲眼鏡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露出下面一雙布滿血絲、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瘋狂和怨毒的渾濁眼睛!他臉上被扳手砸開了花,鼻梁塌陷,嘴唇破裂,牙齒也掉了幾顆,混合著泥土和血沫。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僅存的右手依舊死死攥著那把鋒利的美工刀,如同毒蛇的信子,瘋狂地、徒勞地朝著白拜的腰腹、手臂亂捅亂劃!刀刃在白拜的手臂和肋下留下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汩汩涌出!
“偽君子!畜生!去死!去死啊!”白拜嘶吼著,扳手帶著風聲再次狠狠砸在李曉格擋的左臂上!清晰的骨裂聲響起!李曉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左手瞬間軟塌下去,美工刀也脫手飛出!
“呃啊——!!”劇痛讓李曉的瘋狂更加歇斯底里!他僅存的右手不顧一切地抓向白拜的臉,手指摳向他的眼睛!
白拜猛地偏頭,李曉的指甲在他臉頰上劃出幾道深深的血痕!劇痛和死亡的恐懼徹底激發了白拜骨子里的兇性!“啊——!”他狂吼一聲,丟開扳手,雙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掐住了李曉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向下壓去!他要掐死這個瘋子!
李曉眼球暴突,舌頭伸了出來,僅存的右手徒勞地拍打著白拜的手臂,雙腿亂蹬,發出“嗬嗬”的窒息聲。泥土和血沫沾滿了他的臉,猙獰如同惡鬼。
而就在距離這兩人瘋狂廝殺的十幾米外,另一場戰斗也在無聲地進行著,卻散發著更加致命和令人窒息的氣息。
Saber(李白)手持他那柄造型古樸的長劍,劍身并未出鞘。他臉上沒有了平日的醉意和疏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帶著一絲失望的凝重。他身形飄忽,如同鬼魅,在破碎的瓦礫和扭曲的鋼筋間極速移動,每一次落腳都輕盈無聲。他的對手,是Caster(孔子)!
孔子并未實體化顯形。無數散發著柔和微光的竹簡虛影,如同擁有生命的屏障,在李曉和白拜周圍的空間急速穿梭、旋轉、組合!這些竹簡并非實體,卻蘊含著浩瀚的“禮”與“法”的規則之力!每當李白的劍鞘(他并未拔劍)帶著凌厲的勁風,試圖切入戰團分開那對以命相搏的凡人時,就會有數片甚至數十片竹簡瞬間在他面前組合成一面半透明的金色光盾!
“砰!”“嗡!”
劍鞘狠狠撞在光盾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光盾劇烈蕩漾,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上面的古篆字光芒流轉,將李白蘊含的力量巧妙地化解、引導開!巨大的反震力讓李白也不得不后退半步,卸去力道。那光盾看似薄如蟬翼,卻堅不可摧,更帶著一股宏大的、不容褻瀆的意志,如同天理昭彰,讓任何試圖“逾矩”的行為都受到壓制!
“Caster!”李白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在廢墟中響起,清朗卻冰冷,“汝號稱‘萬世師表’,教化眾生!如今汝之御主已墮入魔道,行兇殺人!汝不加以規勸制止,反而阻吾救人?!此乃何理?豈非助紂為虐?!”
竹簡虛影無聲地旋轉著,孔子的聲音平和而極具穿透力,直接在李白意識中響起,如同暮鼓晨鐘:
**“子曰:‘不教而誅謂之虐。’ 此二人之怨,源于心魔,起于凡塵。吾若強行干預,以力破之,非但難解其怨,反添新仇,與‘虐’何異?此非吾‘教化’之道。”**
“教化?!”李白怒極反笑,身影一晃,再次嘗試從另一個刁鉆角度切入,劍鞘如毒龍出洞,直刺李曉持刀的右手腕!然而,又是一片密集的竹簡瞬間在他劍路前方組合成墻!
“砰!”
再次無功而返!
“好一個‘不教而誅謂之虐’!”李白的聲音充滿了譏諷,“汝之御主已行‘誅’之事!若非那少年(白拜)尚有幾分血性,此刻早已命喪黃泉!汝坐視其行兇而不阻,待其釀成大禍,再行‘誅’之,豈非更加虛偽?!汝之‘禮法’,不過是束縛善者、縱容惡徒的枷鎖!”
孔子的意念沉默了一瞬,竹簡的光芒似乎也微微黯淡了一絲。他能感受到白拜那絕望的憤怒和李曉徹底崩壞的瘋狂。圣人的箴言,在如此***裸的、源于人性最底層的暴戾與求生欲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并非不想阻止,而是…他悲哀地發現,對于李曉這樣內心扭曲到極致、又被圣杯戰爭徹底摧毀了精神防線的存在,他的“教化”之力,竟無從下手!強行干預,只會引發更劇烈的反噬,甚至可能傷及無辜的白拜。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中,下方的生死搏殺已至終局!
“呃…呃…”李曉被白拜死死掐住脖子,臉色由漲紅轉為青紫,眼白上翻,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白拜也幾乎到了極限,失血過多讓他眼前發黑,手臂酸軟無力,但那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勁支撐著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住手!!!”
一聲暴喝如同驚雷,驟然在廢墟邊緣炸響!刺目的車燈撕裂了夜色,一輛警車急剎停下!保強如同獵豹般沖出車門,手中的強光手電瞬間鎖定了扭打在一起的兩人!他身后,Rider(秦良玉)的身影瞬間凝實,白桿長槍斜指地面,槍尖寒芒閃爍,一股鐵血的威壓瞬間籠罩了這片區域!
保強的怒吼和突然出現的警車燈光,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白拜緊繃到極限的神經。他掐著李曉脖子的雙手猛地一松,最后一絲力氣仿佛被抽干,眼前一黑,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焦土上,失去了意識。
而李曉,在脖子驟然一松、空氣涌入肺部的瞬間,也因劇痛、窒息和徹底的精神崩潰,腦袋一歪,同樣昏死過去。他的右手,還保持著向前抓撓的姿勢,距離白拜的臉只有幾寸之遙。
廢墟之上,只剩下慘淡的月光,呼嘯的海風,以及兩個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凡人。Saber(李白)看著倒下的白拜,又看了看保強和嚴陣以待的Rider,最終將目光投向那片緩緩收斂光芒的竹簡虛影,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嘆,身影緩緩變淡消失。Caster(孔子)的竹簡也無聲地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沉重的死寂。
圣杯戰爭的雙面,神魔的偉力與凡塵的卑劣,在這一刻,于這片焦黑的廢墟之上,交織成一幅殘酷而諷刺的血色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