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壓垮我的不是他不肯陪我試婚紗,而是一個月前,我無意中看到他手機上的一個匿名求助帖。那天他喝多了,手機隨意扔在沙發上。屏幕亮著,是一個情感論壇的界面。標題是:【女友出身不好,我該如何體面地和她分手...
他來機場接我,像過去無數次一樣,自然地接過我手里的包,另一只手牽住我。他的手依舊溫暖,但我卻覺得那溫度燙得我心慌。
一路上,他問我在山區的見聞,給我講公司最近的趣事,體貼地幫我調好空調溫度。我們心照不宣地回避著那次爭吵,也回避著我們之間那道深不見底的裂痕。
車開到公寓樓下,停穩。他解開安全帶,側過身來,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想湊過來親我。
我下意識地偏過頭,他的吻落在了我的發梢上。
車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他的動作僵在那里,眼神里閃過一絲受傷和錯愕。
我沒有看他,低聲說:“我累了,想上去休息?!比缓箫w快地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背上,但我沒有回頭。
回到我們同居了八年的公寓,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他提前讓阿姨打掃過,冰箱里塞滿了新鮮的食材,餐桌上還放著我最喜歡的百合花。
可我只覺得窒息。
這個我曾以為會是我一輩子歸宿的地方,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華麗的牢籠。
那天晚上,我們分房睡了。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睜著眼睛,一夜無眠。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回放著我和他的十二年。
我第一次見宋翊,是在我十七歲那年。
我那個嗜賭如命的父親,為了三萬塊錢的賭債,要把我賣給鄰村一個五十多歲的瘸腿老男人當老婆。
那天,老男人帶著幾個親戚沖進我家,要把我強行帶走。我媽跪在地上哭,我拿著菜刀,像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絕望地和他們對峙。
就在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毀了的時候,宋翊騎著一輛騷包的紅色機車,像個天神一樣從天而降。
他一腳踹開我家破舊的木門,身后跟著幾個兄弟,把那幾個男人打得落花流水。
他逆著光,走到我面前,比我高出一個頭。他脫下身上的夾克,披在我因為掙扎而撕破的襯衫上,聲音里還帶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別怕,我來了?!?/p>
他把我帶出那個如同地獄般的家,機車一路風馳電掣。山路兩旁的山茶花開得正盛,風把他的聲音送到我耳邊。
他大聲喊著:“李羽歡,我搶婚成功啦!”
那一刻,陽光正好,少年意氣風發,我看著他被風吹得凌亂的黑發,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嫁給他。
從那天起,他把我帶回了京城,給我租了房子,負擔我的學費和生活費。
為了我,他和家里鬧翻。宋家是京城有名的豪門,怎么可能接受一個父親是賭鬼、還差點被賣掉的女孩做兒媳。宋翊的母親直接凍結了他所有的卡,聲稱只要他還和我在一起,就一分錢都別想從家里拿。
那段日子很苦。我們擠在十幾平米的出租屋里,夏天沒有空調,冬天沒有暖氣。他放下富家少爺的身段,跟著朋友跑業務,喝酒喝到胃出血,就為了多賺點錢。
我拼命學習,考上了最好的新聞系,課余時間打好幾份工。
最難的時候,我們分著吃一碗泡面。他把里面的肉都挑給我,自己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