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上,未婚夫?qū)⒈驹摻o公主的毒酒換給了我。我渾身發(fā)軟,眼花耳鳴,卻聽見他說:「為公主分憂,是你的福氣。」這日,他伴駕公主,陪她賞花、作賦。卻不知,我中的「毒」——是合歡散。
父親不愿聽,不代表我就真閉嘴不說了。
他現(xiàn)在憤怒。
可總有冷靜下來的時候,我是謝家女郎,我的臉面就是謝家臉面,有人打我的臉,不僅僅是欺辱我,更是將謝家踩在腳下。
而我無非是對付謝家的筏子。
我簡單地和父親說了那日的情況,但瞞下了那個不曾露面的郎君。
只說自己聽到婆子說有馬奴來毀我清白。
「父親,女兒一言一行并未有絲毫逾矩,我若自盡,在外人眼里便等于坐實了這樁艷聞!
「眼下,謝家明面上不能有任何舉動,不如和裴家商量提早完婚。」
這樣的事,對一個姑娘家而言。
實在卑鄙。
但若謝家和裴家視流言為無物,用盛大的婚禮就能堵住他們的嘴——
真有這樁事,謝家為保名聲,定讓女兒暴斃堵住流言;驚才絕艷的裴六郎也不會委屈自己娶這樣一個妻。
是以,父親略想了想,便同意了。
他讓人遞了帖子。
請裴大人夫婦過府一敘,共商婚事,可那天裴大人沒來。
裴夫人帶著裴燼來了。
來退婚。
母親與裴夫人在前廳說話。
裴燼單獨來找了我,他站在垂花門旁,不再踏進內(nèi)院,「鸞娘,你身子好些了嗎?」
「不好。
「那日喝下了你遞來的酒,便覺得難受,一直到今天都是,晚上也總魘著。」我看著裴燼,郎君穿著一身月白袍子,他最喜歡這個顏色,但其實他穿紅色最好看。
「阿燼,你還有件衣裳落在我這兒了,這些天忘了還……」
「不必還了。」裴燼打斷我。
「鸞娘,臟了的衣裳我不會再要了,你燒了罷。我今日來,是來退婚的。裴家四世三公,不能娶一個身上有污點的主母。」
他將定親時,我贈他的玉佩交給了侍女。
我忍無可忍。
走上前。
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裴燼臉上,「裴燼,你怎么有臉說這話?那日你明明在場,你明知道市井流言都是假的!
「更何況,若非你遞來那杯酒,我根本不會落到這個境地。
「你現(xiàn)在,和我說退婚?」
裴燼被打,卻沒有動怒,他抬手,用指尖拭去我面頰淚痕。
「鸞娘,她是公主,是君。
「出了這等事,你自然當不了裴家主母。不過,我愿意納你為妾,你不必殞命,也不會被送進家廟,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我惡狠狠地咬他手腕,咬到口舌中泛起血腥味兒。
呸。
「裴燼,我不會給你做妾的。
「我謝鸞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曾做錯過任何事,我不會折辱我自己,不會給任何人伏低做小。」
裴燼目光復雜,他看著我像看著一只螻蟻。
這樣弱小。
弱小到,裴家放出退婚的消息,我?guī)缀趺媾R必死的局。
「鸞娘,你不必急著拒絕。
「這樣的事,我娘也和謝夫人提了,公主想要昆山玉石,非我不可。從京都到昆山,快馬來回要十日。我等你十日,十日后,你再告訴我。」
我冷笑。
扯下腰間裴家那枚玉環(huán)摔在裴燼身上。